新華社記者王夢、李春宇、夏子麟
提起高木美帆，中國速度滑冰選手韓梅總是“瑞思拜”（英文respect的音譯，意為尊敬）不離口。
“高木一直是我非常尊敬的選手，對她我真的是，瑞思拜。”2024-2025賽季國際滑聯速度滑冰世界杯北京站的混采區里，韓梅在一家家媒體面前停留，反復說著這樣的話。
11月30日，中國選手韓梅在比賽中。當日，國際滑聯速度滑冰世界杯北京站女子1000米A組比賽在北京舉行。新華社記者 鞠煥宗 攝
高木美帆是日本速度滑冰的領軍人物，獲得過7枚奧運獎牌，包括2枚金牌，還有8塊世錦賽金牌，站上世界杯領獎臺更是家常便飯。這次北京站的比賽，她就收獲了女子1000米和1500米兩枚金牌。
在國際賽場上，相差4歲的兩人參加的項目總是重疊，不時同組滑行。不過高木總是領先一步。2016年高木首次奪得世界杯冠軍的時候，韓梅還在參加B組比賽；等到2021-2022賽季韓梅在A組躋身中游時，高木已經領跑世界杯女子1500米積分榜了。
對于那時的韓梅來說，高木是“遙不可及”的。
2022年2月18日，冠軍日本選手高木美帆在獎牌頒發儀式上。當日，北京2022年冬奧會速度滑冰女子1000米獎牌頒發儀式在北京賽區頒獎廣場舉行。新華社記者 李賀 攝
但從去年起，劇情的走向發生了改變。韓梅和寧忠巖收到了高木的邀請，加入她的團隊，一起訓練。
據高木的教練約翰·德威特介紹，北京冬奧會之后，他們覺得日常訓練環境對高木來說缺乏挑戰性，于是有了邀請其他隊伍的優秀選手一同訓練的想法。高木給這支團隊起名叫“Team Gold”（金牌之師）。
德威特關注到了韓梅。“她是一名非常優秀的速滑運動員，我認為她擁有的潛力比她展現出來的水平高很多。”
就這樣，高木美帆從韓梅在賽場上追逐的目標，變成了每天一起訓練的隊友。近距離接觸世界頂尖運動員，高木高度自律的作風和對速滑的熱愛讓韓梅感觸頗深。韓梅說高木就像“哆啦A夢”一樣，“她的包里什么都有，但全都是關于訓練的東西”。
“見過高木訓練，跟她在同一個環境下生活，才會真的理解，想成為世界冠軍、想一直站在領獎臺上，根本不是看起來那么簡單，要做的東西、要犧牲的東西真的很多。我要學習的真的太多了。”
2023年11月17日，冠軍日本選手高木美帆（中）、亞軍中國選手韓梅（左）和季軍中國選手李奇時在頒獎儀式上。當日，在2023-2024賽季國際滑聯速度滑冰世界杯（北京站）女子1500米A組比賽中，日本選手高木美帆獲得冠軍，中國選手韓梅獲得亞軍，中國選手李奇時獲得季軍。新華社記者 丁旭 攝
或許正是這樣的沖擊，讓韓梅在剛剛加入“Team Gold”的時候一度迷失自我，她開始在訓練中觀察和模仿高木的動作。“我恨不得把自己的技術全部改變，包括自己的心態也全部改變。”
結果可想而知。“我學了那些表面的技術，但其實學得一塌糊涂。”
韓梅開始反思自己，也向德威特請教，德威特告訴她：“高木是高木，你要立足你自己的優勢去進步，而不是把高木這個人‘套’在韓梅的身上，這是完全不合理的。”
韓梅說，德威特向她傳遞的理念，讓她擺脫了從前“一根筋”傻練的狀態，讓她意識到什么是合理的，意識到“速度滑冰，一人一個跑道，不是說你學高木就完全可以像她一樣”。
“我要學習她的精神，但我也要走出屬于自己的路，找到適合自己的方式。”韓梅下定決心。
“成為韓梅”的韓梅也終于迎來了她的蛻變。在2024年初的兩站世界杯上，韓梅均站上了領獎臺；2月的單項世錦賽上，她收獲1000米和1500米兩枚銀牌——金牌均被高木收入囊中；3月，她又在全能世錦賽上刷新了500米和5000米的個人最好成績，在500米和1500米項目上奪得第二名，總成績位居第五；新賽季的四大洲錦標賽和世界杯日本站，韓梅均收獲1500米銀牌。
韓梅很感謝高木在訓練中的無私分享。“有的時候滑完她會主動來找我，和我交流一些她認為我可以做得更好的地方，并沒有把我當做競爭對手。”
不斷進步的韓梅也激勵著高木不斷突破自我。“韓梅對滑冰非常有熱情，訓練也刻苦，在今年夏訓期間很激勵我。她還在不斷進步中，我也不能落后。”高木美帆說。
3月23日，韓梅在比賽后。她以1分17秒40的成績奪得冠軍。當日，2023-2024賽季全國速度滑冰冠軍賽女子1000米比賽在北京國家速滑館舉行。新華社記者 王楷焱 攝
除了訓練和比賽，韓梅和高木在生活中也是互幫互助的好伙伴。在高木眼中，場下的韓梅是“非常好的人，總是照顧我”。韓梅對此的回應是：“她太能瞎說了，都是她在照顧我。”她還略帶驕傲地說：“我是為數不多享受過高木‘專車’接送的運動員。相處久了，有時發現她也會忘記帶東西，突然就感覺她也沒有那么遙不可及，我們之間的關系也在慢慢拉近。”
高木不時在訓練之后問韓梅晚上吃什么，聽到韓梅說自己在家做飯不去外面吃才放心。總是全情投入、精神高度緊張的高木，也讓韓梅有點擔心。“她在這種高壓狀態下，真怕有一天會崩了。”韓梅緊接著說，“萬一真有這樣的時候，我希望她來找我，我逗她開心一下，我的心隨時為她打開。”
展望2026年米蘭冬奧會，高木美帆堅定地說：“1000米和1500米都要奪冠。”
而韓梅專注于腳踏實地。“每天我對自己的訓練要求就是珍惜好當下，我不太去考慮結果。只要是自己真的認認真真去熱愛、去想、去完成每一天的訓練，帶著那種渴望，我覺得有一天我也可以像她一樣所向披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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